唐纳德·特朗普上任一个月内，美国陷入混乱，宪法危机不断，如飞机失事、国会弹劾条款提出等。

  2.特朗普政府颁布多项政策，如废除十项旧规、禁止男性参与女子运动等，引发广泛争议。

  4.马斯克等企业家在特朗普政府中扮演重要角色，但他们的言论和行为引发争议。

  5.尽管面临诸多挑战，特朗普在就职一个月后仍表现出对未来的信心，呼吁再干四年。

  就职庆典似乎还未结束，第一批对特朗普的弹劾条款便已提出。来自得克萨斯州的国会议员阿尔·格林提出了这些条款，理由是“提议的卑劣行径和已实施的卑劣行径”。（“这些条款仍在完善中，”格林的新闻秘书补充道。）唐纳德·特朗普就任总统仅两周，华盛顿已陷入混乱，难以应对新政府的策略——正如史蒂夫·班农曾说的，要“用垃圾淹没整个区域”。总统前百日的概念已成过时的陈词滥调；这届白宫发布了一份备忘录，纪念特朗普第二任期的首个百小时，称其为美国新时代的“开端”。特朗普承诺要夺回巴拿马运河，或许还要收购格陵兰岛，实施了一系列关税，解雇了十多名监察长和联邦检察官，提议关闭联邦紧急事务管理局，停止全球扫雷计划，并下令将移民送往关塔那摩湾。每提出一项新规，就要废除十项旧规。

  “我真的厌倦了胜利，”特朗普宣誓就职后的那个周末，一位顾问对我说。他召集了一场为有志加入政府的新人和华盛顿新面孔举办的聚会；房间里许多人宿醉未醒，鼻涕直流，正处于就职后流感的初期。一名参加过就职舞会的政治策略师提到，播客主肖恩·瑞安半开玩笑地猜测，东方大国在舞会大厅释放了“脑雾生化武器”。“我认识的每个人现在都在受苦，”他说。政府网站接连关闭，鸡蛋价格飙升成了网络迷因，华盛顿河中甚至捞出了尸体。但这一切都无法阻挡特朗普口中的“黄金时代”。国会议员们在佛罗里达多拉尔总统高尔夫俱乐部举办的党内退修会上，吃着印有“TRUMP”字样的汉堡；一位议员提议修宪，允许总统寻求第三任期。特朗普自己也常提起这一个话题。“他们说我不能再次参选，”他最近若有所思地说，“然后有人说，‘我认为你不能。’哦……”

  “欢迎来到马戏团，”一名记者对另一名记者说。我们在白宫简报室等待着。1月30日，特朗普即将举行他作为总统的首次新闻发布会。前一晚，一架黑鹰直升机与即将降落在里根国家机场的美国航空客机相撞，天空爆炸，两架飞机双双坠入波托马克河，机上67人全部遇难。

  特朗普的演讲往往以短暂的团结姿态开场。他走上讲台后，要求为受害者和家属默哀片刻。“真正的悲剧，”他说，“那是一个黑暗而痛苦的夜晚……那条冰冷的波托马克河。那是一个寒冷的夜晚，水也很冷。”他接着说，“我们不知道是什么导致了这次坠机，但我们有一些非常强烈的观点和想法，我想我们现在可能会发表这些观点。”他暗示坠机是因为联邦航空局雇佣了患有“精神残疾”、“完全瘫痪”和“侏儒症”的人。“这不是你的错！”他对新上任的交通部长肖恩·达菲说。

  我前面一位女士穿着闪亮的长裤套装和运动鞋，用颤抖的手在Facebook上直播，偶尔切换到模式。她对着手机镜头吹了个飞吻。“有个真正的总统真好，”她旁边的男人低声说。我另一边的男人则在发短信：“这些都是些什么蠢货。”特朗普的新闻秘书向“新媒体”开放了简报室，例如播客主和网红。“我置身于建制派之中，”史蒂夫·班农《战情室》播客的白宫记者娜塔莉·温特斯告诉我，“就像种族隔离结束了，我占领了他们的神圣空间。”潜水队仍在冰冷的河中搜寻尸体。“我没办法想象视力正常的人看不见天上发生的事，”特朗普说。

  2月4日，特朗普宣布美国将对加沙采取“长期所有权地位”，他称之为“中东的里维埃拉”。次日，议员在美国国际开发署总部外抗议。埃隆·马斯克和他的DOGE团队周末将这个提供国际人道主义援助和发展援助的机构“丢进了碎木机”，正如他在X上所说。员工现在被锁在大楼外。众议院少数党领袖哈基姆·杰弗里斯早先承认，需谨慎选择反抗时机；他们正被行政命令和令人震惊的任命以压倒性速度淹没，迫使他们屈服。美国国际开发署的抗议似乎晚了些；抗议结束后不久，工人爬上大楼，逐一拆下拼写机构名称的大金属字母，堆在地上，像用过的工艺品。几乎空荡荡的联邦广场上，一名女子喊道：“耻辱！”

  大约半英里外的白宫东厅，特朗普坐在木桌前，身后站着一排学龄女孩和教练。他准备签署一项名为“禁止男性参与女子运动”的行政命令，旨在禁止跨性别员参加女子运动项目。他请大家围拢过来。“每天我们都在终结过去四年的极端主义，”他说。他环顾拥挤的房间，“我其实提议为白宫建一个舞厅……我曾向拜登政府提出这个建议，”他说，“我打算给自己再提一次。”他说，这项行政命令是“ reclaim 我们文化的全面努力”的一部分。人群散去时，海军陆战队乐队演奏着《女孩只想玩乐》。

  在竞选期间，特朗普曾说要通过停止不必要开支“为国家节省一大笔钱”。“我们将恢复总统的扣押权，”他在去年春天的集会上说，“没人知道这是什么。”现在上任后，他正在这样做——拒绝使用国会依法分配的资金。记者和民选官员们争相理解扣押权。PBS在其入门指南中写道：“这个概念通常枯燥、深奥，与美国人的日常生活如此遥远，你可能会觉得眼睛发酸，试图回忆学校里是否学过这个。”

  2月6日，参议院通宵守夜后，未能阻止拉塞尔·沃特被确认为管理和预算办公室主任，该办公室负责管理联邦开支。沃特曾领导2025计划，这是一个特朗普及其盟友在竞选期间否认关联的人员和政策项目。与此同时，支持特朗普的教师和联邦工作人员在TikTok和Facebook直播上表达痛苦——农业部的食品检查员和国家公园服务员工等人未曾料到裁减如此之深。沃特在其政策文章和公开演讲中一直承诺对“行政国家”施加“创伤”。他写道，宪法是“一份不再生效的受人尊敬的文件……右翼需抛弃过去两百年错误发展的先例和法律范式。”总统权力的潜在界限并非顾虑。“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合法的，”他最近说。

  日出前，当仍在参议院抗议沃特时，人们撑着伞涌入国家祈祷早餐。这一活动始于德怀特·艾森豪威尔将“在上帝庇护下”加入效忠誓词的前一年。特朗普宣布国家精神上升了49%。“精神情况达到历史最高，”他说，“这是那项民调有史以来最大的增幅。”他说，在宾夕法尼亚州巴特勒险遭枪击后，他的小儿子唐·朱尼尔“找到了一些信仰……他上升了25%，如果你了解他，这可不少。”特朗普认为国家的精神“可能是最难找回的东西”。他继续说，“其余的都简单，都简单。”

  那天晚上，我遇到邻居夫妇从葬礼回来。她在美国国际开发署和财政部工作了数十年。“我看着三十年的职业生涯被摧毁，”她说，“一切都白费了。”一份主题为“岔路口”的备忘录发给了大部分联邦员工，邀请辞职并列出离职条件。她丈夫，一名长期联邦雇员，告诉我他接受了提议。政府内部，随着截止日期临近，混乱和困惑蔓延。城里到处是欢乐时光，提供折扣饮品给试图理清头绪的联邦员工；许多人也在Reddit上发帖：“有人接受辞职却没收到确认吗？”“有人知道事务部是否还保留专用哺乳空间，还是因最近对多样性、公平和包容的攻击而放松了规定？”“现在谁能访问我们的DNA档案？”

  其他人似乎欢迎旧秩序被丢进“碎木机”。“特朗普可能救了我的职业生涯，”一位身为联邦雇员的朋友给我发短信。她早就想辞职。她发送了“辞职”邮件，却收到一封写着别人名字的确认信。“希望她也想辞职，”她笑着说。

  2月7日，我来到白宫，特朗普正在接待日本首相石破茂。前一晚，一名25岁的DOGE团队成员马尔科·埃莱兹因《华尔街日报》挖出他过去的社会化媒体帖子而辞职。（“郑重声明，我在种族主义变酷之前就是种族主义者”；“让仇视印度人正常化。”）在我们等待进入东厅时，马斯克在X上发起了一项民调，询问是否回埃莱兹。（数十万投票者中有80%支持重新雇用他。）副总统J.D.万斯回复马斯克：“我们不该奖励那些试图毁掉别人的人。永远不该。所以我说召他回来。”马斯克发了一个敬礼表情符号，补充道：“他会回来的。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宽恕乃神圣。”

  特朗普和石破茂开始新闻发布会，一名记者问道：“有什么是你告诉埃隆·马斯克不能碰的吗？”特朗普回答：“我们没怎么讨论这个……我觉得一切都充满可能性。”议员刚向特朗普的幕僚长苏茜·威尔斯发出信件，愤怒表示DOGE工程师能访问包含社会安全号码等个人隐私信息的财政支付系统。为什么DOGE需要这些？“嗯，其实不需要，”特朗普说，“但他们非常容易就能拿到。我是说，我们的祖国的安全措施不太好，他们拿得很轻松。”

  自从马斯克在选举后出现在马阿拉歌庄园的特朗普家族合影中，人们一直好奇他与总统的新友谊何时会变质。（过渡期的前几周，马斯克多半时间待在特朗普的棕榈滩俱乐部；他离开时，特朗普在Truth Social上写道：“你在哪儿？何时来‘宇宙中心’马阿拉歌？比尔·盖茨今晚想过来。我们想你和x！新年除夕会很精彩！！！DJT。”）特朗普第一任期时，时任首席策略师的班农登上《时代》杂志封面，特朗普不悦，班农不久后离开白宫。如今，马斯克登上《时代》封面，被描绘为“马斯克总统”，坐在“坚定”办公桌后。特朗普与石破茂在椭圆形办公室时，一名记者问他对此有何感想。他顿了顿。“《时代》杂志还在营业吗？”他反问，尽管不久前刚为该杂志拍过照。“埃隆干得不错。”马斯克发推说：“我爱@realDonaldTrump，就像一个直男能爱另一个男人那样。”

  从超级碗返回华盛顿途中，特朗普在Truth Social发帖命令财政部停止铸造新的分币。那时，国会议员办公室接到大量电话，国会山的电话线日，特朗普在椭圆形办公室废除纸吸管。“我认为塑料不会对鲨鱼造成太大影响，因为它们正在进食，在海洋中咀嚼着食物，”他说。他上任第一天就终止了整个联邦政府的远程办公；他签署吸管命令那天早上，通往海军造船厂的桥上车流堵塞，停车位少了五千个。在联邦员工的Reddit上，有人猜测马斯克会不会弄出特斯拉专用车道来缓解拥堵。

  2月11日，马斯克加入特朗普在椭圆形办公室。他在艾森豪威尔行政办公楼的战争部长套房里窝了几周，主要是通过网络发帖与公众交流。现在特朗普想让他面对媒体。总统威严地坐在“坚毅”办公桌后，马斯克站在一旁，双手交叉于胸前。他四岁的儿子X Æ A-Xii（简称X）站在他身前，穿着米色外套，嘴里发出声音。特朗普转向男孩：“X，你还好吗？这是X，他是个很棒的小家伙，高智商。”总统请马斯克发言，就像科学展小组里一人转向技术宅伙伴解释细节。

  “从宏观上看，你会问，DOGE的目标是什么？我认为这届政府的重大任务是恢复民主，”马斯克说。“我们在民主里吗？”他儿子打断他，发出咕咕声。“我跟你说，有时候严肃真难，”马斯克对记者开玩笑。“如果人民和政府之间没有良好的反馈机制，”他说，“如果官僚统治一切，如果官僚说了算，那民主还有什么意义？”特朗普试图引导他谈些具体新闻。“你能提提你的团队发现的一些东西吗，一些疯狂的数字？”

  马斯克最爱讲的是宾夕法尼亚一个古老石灰石矿的故事，现在被承包商Iron Mountain用来处理联邦员工的退休文件。他开始一段几乎像是特朗普经典“编织式”演讲的版本，就像总统在集会上聊洗碗机或淋浴头：

  “我们被告知，一个月最多可能有1万人退休……为什么？因为所有退休文件都是手写的，在纸上。手动计算，然后写在一张纸上，再送进一个矿里。我就问，‘什么矿？’他们说，是的，有个石灰石矿，里面存着所有退休文件。你看这矿的照片，我们之后会发些照片。这矿看起来像是五十年代的，因为它1955年就有了，像是时间凝固了。限制因素是矿井电梯的速度，决定了多少人能从联邦政府退休。电梯有时坏掉，就没人能退休。听起来是否很疯狂？”

  他儿子爬到他肩上，拉扯他那顶“黑暗MAGA”帽。“我说的一些东西可能是错的，应该纠正，”马斯克说，“我以为我儿子会钟爱这一个，但他老把手指塞我耳朵里。”会后，白宫通讯主任史蒂夫·张贴出一组新闻媒体报道的拼图：“全面统治。”

  那天晚上，下雪了。特勤局的狗在白宫草坪上练习用嘴接雪球。《华尔街日报》的佩吉·努南最近写道：“我们仿佛活在只有回望才能理解的时代。”在使馆街的一场派对上，我和一个希望很快在政府谋职的人聊天。他告诉我：“除了谁是这一个国家公民的问题——我觉得这会变——整个事情更像是个概念艺术运动，而非政治。或者像色情片——你一看就知道。”

  法律学者和记者们日益争论国家是否陷入宪法危机。白宫新闻秘书卡罗琳·利维特来到简报室给出另一种看法。“这个房间里的许多媒体一直在恐吓美国人民，”她说，“事实上，真正的宪法危机发生在我们的司法部门，全国各地自由派地区的地方法官滥用权力，单方面阻挠特朗普总统的基本行政权。”各州不断对特朗普的行动发起法律挑战，希望赢得全国禁制令。一名保守派法律助理告诉我：“看起来法院会有正当行动。它们能暂停事情14天。所以这就打乱了我们的势头。”

  情人节那天，白宫员工穿过新闻区，分发列出本周成就的长清单。政府刚解雇了国家核安全管理局数百名员工，却不知他们负责管理国家核武库。右翼博客ZeroHedge一篇文章引用某些网络搜索词激增，称“政治精英正处于恐慌模式”：“华盛顿特区对‘瑞士银行’、‘离岸银行’、‘电汇’的搜索激增……‘擦除’和‘删除’的搜索也在近几周上升。擦硬盘？是的，‘擦硬盘’在华盛顿特区地铁区的搜索量暴涨。”次周，白宫官方Instagram账户发布了一段移民执法局特工给遣返者戴上手铐的视频。（视频只有飞机引擎的轰鸣和锁链的叮当声，标题是“ASMR”。）在肯尼迪中心外，抗议者表演了一系列反特朗普的即兴舞蹈。

  一天清晨，一名特朗普支持者在网上发布白宫视频：“他已经起来工作了。早上5:30。椭圆形办公室灯亮着。太阳还没升起来。”视频里的灯光并非来自椭圆形办公室。这几乎无关紧要——即便生活未如期望改善的支持者也说，他们爱这一切代表的意义。我在竞选初期认识的一位宾夕法尼亚共和党全国委员会代表告诉我，他没太关注总统任期，但知道特朗普要公开肯尼迪遇刺档案，这就够了。“猜猜怎么着？这一个国家没被告知真相，”他说，“现在是开放和透明的新时代。”他继续说，“除了飞机失事，一切都在正轨上。”一名前特朗普党团队长告诉我，他只希望有更多大规模遣返。

  总统日周末，代托纳500赛车的观众欢呼，特朗普的车队在赛道上绕了一圈。他在Truth Social上置顶了一条常被归于拿破仑的名言：“救国者无违法。”总统任期满一个月时，他在东厅举办黑人历史月活动。“我该再次参选吗？”他问与会者，“你们怎么想？”他们齐喊：“再干四年。”前一天，特朗普在线上写道，提到自己：“国王万寿无疆！”♦

  作者简介：安东尼娅·希钦斯（Antonia Hitchens）是《纽约客》的特约撰稿人。